地圆之说和经纬线的地图绘制法,均于元代输

引言

史学极盛于宋代,至元明,其学渐衰,但亦不能说毫无成绩。正史中的宋辽金三史,都成于元代。三史自元世祖时即开始修撰,其后又经历朝的经营,至顺帝,再命脱脱等重修,始成定本。三史中惟《金史》尚能叙事详明,具有条理。《宋史》则编次不善,伤于繁冗,错误不可胜数。

《辽史》又病在简略,芜陋不堪。明初,命宋濂、王袆等修《元史》,以《元十三朝实录》为根据,其列传及诸志,也大都有元人的成书,以资采择。《元史》于洪武二年()二月开局,八月成书。又因顺帝无实录,元末的事迹也甚缺少,乃于次年二月重开史局,加以补辑,至六月书成。由于成书过速,疏漏错误之处,自然无法避免。例如书中对蒙古人在西亚及欧洲事迹的记载,过于简略;列传的次序,也稍嫌紊乱。

其他著名的史学著作,则有薛应旂的《宋元通鉴》,陈邦瞻的《宋史记事本末》及《元史纪事本末》,但体裁因袭前代,并无创例。此外明代文士,颇能留心于本朝史实加以纪录,这类著作,其中不乏有价值的史料。清人治史,重在考订训释,至于史事的记录,其成绩不及宋明。清初的史学,开拓于黄宗羲,其后万斯同、全祖望加以光大,至章学诚而集大成,蔚为著名的浙东史派。宗羲著《明儒学案》六十二卷,为学术史的名著。

斯同,浙江宁波鄞州区人,字季野,宗羲弟子。他自幼便有志于明史的撰述,康熙时,开明史馆,他曾以布衣参与修撰明史的工作,在北京十余年,所著《明史稿》五百卷,甚为识者所称许。他治史以求史实的正确为首务,力避空洞的议论和轻率的臆测,所以他的工作,大部为史料的搜集和鉴别。这种着重实证的治史方法,对清代史学界发生很大的影响。斯同死,其稿为王鸿绪所得,鸿绪冒为己作,妄加窜易,以致面目全非。

乾隆初,张廷玉奉诏刊定《明史》,以王鸿绪史稿为底本,加以增损,实则其稿大半出于斯同之手。而当时的史臣,有所顾虑,每多更换原文,以媚时君,因此乾隆时所修的《明史》,不如斯同史稿的信实。祖望亦鄞州人,字绍衣,他继黄宗羲未竟之志,续成《宋元学案》一百卷,叙述宋元学术的渊源派别,极为详实。学诚字实斋,浙江会稽(今浙江绍兴)人,才识尤高,所著《文史通义》一书,言史学方法及理论见解超特,发前人之所未发。他并提倡撰修方志,对方志的取材及编纂之法,也多有论列,其义例甚为后人所取法,渐至方志成为专学。

清初,私人修史之风甚盛,但因庄廷鑨、戴名世两次史案,均兴大狱,清人撰集近代史实的风气以是遽衰。史家如全祖望,虽于其文集中记载明末名贤遗事,但亦不敢刊刻。乾嘉时代的史家,以钱大昕、王鸣盛、赵翼为最著。钱有《廿二史考异》,王有《十七史商榷》,赵有《廿二史劄记》,均为一代名著,但都不出考订训释的范围。嘉庆以后,清室文纲渐疏,于是研究明史之风又盛,重要著作有陈鹤的《明纪》,夏燮的《明通监》等。对于南明史的撰写,也于此时开始,如温睿临的《南疆逸史》,徐鼒的《小腆纪年》,钱绮的《南明书》,都专记南明史实。

到清末,学者更群趋于明清之际及太平天国历史的研究,以发泄其排满思想。这种风气,直传到民国。至于清代官修的本朝历史,主要有《实录》及《国史》。实录自太祖至穆宗,均成于清代;德宗一朝,则于民国修成。《国史》分本纪、传、志、表四大目,其下又分若干细目,体制甚详。光绪时,王先谦私据《实录》,删节而成《十朝东华录》(自太祖至穆宗)。宣统时,朱寿彭根据邸抄及报章,续成《光绪东华录》。此外又有“方略”一类,专记历朝用兵事迹。道光以后,与西洋各国交涉频繁,亦有专书记载其事,是为“三朝(道光、咸丰、同治)筹办夷务始末”。

地圆之说和经纬线的地图绘制法,均于元代输入中国。但当时国人了解而同意的,可谓绝少,因此并未发生任何影响。元代地图,以朱思本的《舆地图》最为著名,其图布置精到,于前代地图的错误,多有改正。明世宗时,罗洪先因朱图改制为《广舆图》,其图传播始渐广,而为后人所取法。到明神宗时,利玛窦来华,屡次绘制世界地图,国人对世界地理的新知识始有较多的吸收,诸如经纬度的测量,地名的译定,五大洲的观念,地圆说及五带(二温、二寒、一热)的划分,均由其正式介绍给国人。

当时虽受一般士大夫的欢迎,但能接受这种学识的人仍然甚少,因此利玛窦死后不久,国人即不再重视这种制图法。其后清圣祖末,也曾命教士以西法测绘地图,但其图由清室秘藏,且国人科学知识水准过低,因此仍不能普及。直到清末,西学大量输入,西式绘图法才渐为国人所普遍了解。方志的著作,明清两代均甚繁富,至于不可胜记。此外清代史家,多喜兼治与史学有关的地理学。清初,顾祖禹著《读史方舆纪要》,论述各地的山川险隘、攻守形势,极为详尽;并根据史实,推论若干战役得失成败的原因。其组织和方法,可为地理学研究的楷模。又如顾炎武的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、胡渭的《禹贡锥指》、赵一清的《水经注释》等,都是这方面的名著。

道咸以后,学者多致力于边疆地理的研究,重要著作有徐松、何秋涛的《新疆识略》、张穆的《蒙古游牧记》等。此外若干学者,进而研究世界地理,如魏源的《海国图志》,徐继畲的《瀛海识略》,虽然成就不伟,但其志趣及识见,则甚可佩。清末,杨守敬综合诸史地理志,绘成《历代地图》,详记疆域的变迁,可谓集沿革地理学的大成。

元代文风,仍因袭宋人,受理学的影响尤大。元初姚燧、虞集,以古文名世,其文均质实无华。明初散文的作者,以宋濂、刘基为著。濂曾于太祖朝典掌制诰,为文雍容浑穆;基为开国功臣,为文雄奇豁达。从成祖到宪宗末的八十余年间,文体趋于平易,代表的作家为杨士奇。士奇自成祖时任大学士,历宣英之世,典掌机要数十年。其文从容闲雅,醇朴无疵,时人竞相仿效,号“台阁体”。但其末流,变成空泛冗长,凡庸无生气。

孝宗武宗时,乃有复古运动的发生,其倡导者为李东阳、李梦阳等。东阳论文主宗唐宋,为复古运动的前导。梦阳则主张“文必秦汉,诗必盛唐”,学者从之者甚多,风气因而渐变;其文雄奇高雅,但因刻意效古,不免模拟剽窃。世宗时,归有光复主宗唐宋,其作品颇多名篇,为时所重,清代的桐城派,对他尤为推崇。主法秦汉者,则有李攀龙、王世贞等。由于古文的流行,明代的骈文,已不占重要地位,作品大多不免陈腐之病,极少佳构。

清初古文,以侯方域、魏禧、汪琬三家为最著。康熙末,方苞倡古文义法,非事关人伦风化者不苟作,涉笔必寓六经精华;举凡语录中语,六朝人的藻丽俳语,汉赋中的板重字法,诗歌中的隽语,《南北史》的佻巧语,都在禁用之例。其文清淡简远,为清代桐城派古文的开山者,但因严守义法,而致缺乏雄伟博大的气象。乾隆时,刘大櫆、姚鼐也以古文名。刘力追韩愈,文章以才气见长;姚则远宗唐宋八家,近法归有光、方苞,所作法度谨严,理文兼胜。

方、刘、姚均桐城(今安徽桐城市)人,故世称桐城派,稍后有阳湖(今江苏常州武进区)恽敬、武进(今江苏常州武进区)张惠言等,为文具法家及策士风格,别树一帜,号阳湖派。道咸以后,曾国藩以中兴名臣,兼擅古文,对桐城派极为推重,于是一时文章,莫不模效方、姚。骈文的著名作者,清初有毛奇龄、陈维崧等,中叶有胡天游、洪亮吉、汪中等。清末,因世局的影响,文体也发生变化。

梁启超办《新民丛报》于日本,评论时政,其文介于文白之间,平易畅达,富于情感,极具鼓动的能力,号“新民体”;严复仿诸子文体,翻译西洋社会科学的书籍;林纾则以桐城古文,翻译西洋小说,也均能风行一时。诗至唐宋,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,后世作者,无法企及。元代著名的诗人,首推元好问。好问金人,因值易代之际,诗多感怆。其后有虞集、杨载、范梈、揭傒斯号称四大家,诗均宗唐。元末诗人有杨维桢,尤以乐府擅名。

明代诗人特多,但值得称道的则甚少。明初,高启独步诗坛,所作隽逸清丽。至中叶,李东阳、李梦阳均以诗名。稍后李攀龙、王世贞为诗坛盟主,但也只能模拟盛唐而已。清诗的成就远过元明。开国之初,以吴伟业、钱谦益为大家。吴诗苍凉凄楚,最擅歌行,钱诗则沉郁华丽。稍后有王士祯,标神韵之说,主张乘兴而写,言外有意,领袖诗坛者数十年。乾隆时,袁枚主性灵之说,谓诗为作者性情的表现,性情以外无诗。

结语

其诗才思盈溢,运用自如。与袁同时的著名诗人,又有赵翼、蒋士铨等。乾嘉之际的诗人,郑燮、黄景仁为最著。燮诗奔放真实,充满人道主义的色彩;景仁生平遭遇坎坷,其诗雄健悲壮,追拟李白。道咸时,龚自珍、曾国藩、吴敏树,均以古文家兼有诗名。同光以来,陈三立、陈衍等专宗宋诗,号“同光体”。清末,黄宗宪首倡诗坛革命,认为作诗当以我手写我口,不受古人的拘牵。其诗融新思想入旧风格,间杂以新名词,为崇古者所不敢用,开后日新诗的先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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