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
TianBian云
01
君宝前年考研失败后,一直闷闷不乐。
他从上高中以后,就一直有一个北大梦。奈何高考时,英语成绩拖了后腿,最终未能圆梦。
然而,他坚信老祖宗留下来的那句老话: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。
于是,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开始,他就毫不犹豫地,一头扎进了图书馆。高考没有实现的梦想,大学继续拼搏。
别的同学睡懒觉的时候,他在背英语单词;别的同学打游戏的时候,他还在背英语单词。
他的手机屏保上写着:誓死啃下英语这块硬骨头。
别的同学的大学生活,各有各的精彩,而他的大学生活却单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。
那就是,专业课学习,决战英语,成绩得第一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大四的那年,他获得了学校报送读研的资格,只是学校不是他向往的。
他想了想,没有过多的犹豫,就放弃了。
他想,既然来这人间走一趟,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:他的梦想就是,有朝一日,能上名校。
这么多年以来,那个梦想,从来都没有忘记过。
甚至,在高考经历了很多年以后,他还夜夜做梦,梦见自己在考场上,匆匆忙忙写试卷。
02
他有多年的名校梦,完全源于一个人,他表哥。
他表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,二十八岁名校博士生毕业。还没毕业后,体制内体制外,形形色色的单位争相要他这个人才。
他从小到大学习也不差,也充当了很多年别人家的孩子。可是,表哥的光环始终罩着他,让他不愿也不敢放弃自己也要去读名校的梦想。
事实上,父亲,对他很开明。
那年研究生没有考上,他什么也没说,父亲就知道,他想再重新考一次。
于是,父亲出钱,专门在他梦想要上的学校周围给他租了房子,让他方便复习。
那一年,他真的什么也没做,就整天看他的书,念他的英文单词。
比上一次考研还要用功和努力。
可是,在这个世界上,有始终幸运的人,那也就存在着始终遭遇不幸的人。
他,就是那个屡遭不幸的人。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努力,却还是最终换来英语查几分的失败。
其实,他的考研成绩算高的了,完全可以调剂到其他学校去。可是,他就是一根筋,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。
有时候,坚持一下就会成功,有时候,坚持好久都很难成功。
03
中秋节那天晚上,他猫在房间里失落而苦闷地刷着小视频。
父亲,叫他说,有一个大事情要和他商量商量。
他心想着,该不是,父亲要让他去相亲吧,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,因为这事七大姨八大姑天天戳着他的脊梁骨呢。
就算父亲再怎么开明,可是乡下就是乡下,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颠扑不破的真理。
他在心底绝望地想着,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。
他起身,走出自己的房间,在餐桌前和父亲面对面坐了下来。
父亲,拿出来一瓶酒,他认得那是表哥前几天回家来,送给父亲的茅台酒。
父亲第一次给他主动倒酒。他偷偷观察着父亲,发现几杯酒下肚后,他眼角居然有亮晶晶的泪花。
父亲,起身给他敬酒。
他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,于是也急忙站了起来。
父亲低低地说,君宝,你能原谅爸爸吗?
君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一双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打量着父亲,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父亲,看着君宝手里僵在半空中的酒杯,突然崩溃地哭到:是爸爸对不起你,从明天开始,爸爸再也不能出去打工给你挣钱了,你的北大还没考上,爸爸就得提前在家休息了,爸爸生病了,打不动工了,以后不能给你提供太多的物质保障了……
父亲还没说完,就哭得泣不成声了。
父亲说话的声音低低的,但是却震动着他的心,在一刹那间,碎成了千万块。
他突然意识到,父亲明年就六十岁了,他已不再年轻了。他现在已经是一位老人了。
04
夜里,君宝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。
他一直以为,他明明还没有长大。他一直以为,自己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样子。他一直以为,自己永远都有时间和精力去追寻自己的梦想。
他想起来,多年前的那个夏天,母亲离开他的那个下午。
他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,以为很快就会坐在餐桌前吃上母亲做的可口饭菜。
他走在田间的小路上。夕阳西下,柔和的太阳光安静地铺在沉甸甸的麦穗上,地里的麦子马上就要成熟了。
待他蹦蹦跳跳跑回家时,看见奶奶的眼泪,才知道他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。
母亲离开他以后,他就和奶奶住在一起。父亲开始了漫长的打工岁月,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君宝才能看见拖着疲惫身子的父亲。
他早恋,父亲就说你要对人家女孩子好,千万别做坏事;他打游戏,父亲就说,坐好了再打,别把眼睛伤着了;他想考研,父亲就说,你尽管考,我给你准备钱。
父亲对他的宽容和开明,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长到足够大了,而父亲已渐渐年迈。
可是,现在,他依旧是一个贫穷、苦闷的学生,没有经济来源,心里只有满腔的热血:不进北大誓不放弃!
现在,父亲老了也病了,难道还要坚持下去吗?如果今年还不能如愿,怎么办呢?还要继续吗?
究竟要不要放弃,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?
05
父亲得了胃癌,幸好发现的早。
他陪着父亲做化疗,一刻也不敢离开。看着埋在被单里安静睡觉的父亲的脸,每一刻都有想哭泣的念头。
每次父亲因为药物作用难受的想要呕吐的时候,他就在心里深深地把自己痛骂一遍:怪自己,怪自己,要不是自己执意一年一年去考研,父亲就可以早两三年待在家里了,说不定也不会得这种熬人的疾病了。
那些年,在他的心里,除了自己的梦想,他甚至连父亲的心情和处境都很少考虑过。
很多人,总说,父亲就是自己的英雄。他就想,多希望自己的父亲也能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,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英雄。
可是,父亲住院的这段时间,他仔细打量着父亲眼角的皱纹和手掌上粗糙的裂纹,还有那一半花白的头发,突然觉得,父亲本来就是自己的英雄。
他懊悔地看着手机屏保上,自己的信誓旦旦,一瞬间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愚蠢啊。
他看着瓶子里的液体,一点一点静悄悄地滴进父亲的身体里,就好像父亲即将要慢慢逝去的生命。
二十多年以来,君宝第一次发觉,原来,和父亲在一起,是那么的安心和踏实。
父亲精神好的时候,就总是催着他去看书,认真看看,争取今年再考一次。
他总低声说:爸爸,我不想考了,真的不想考了。
父亲反而温柔地安慰他说: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生病的,他吃吃药打打针就好,他的学习比什么都重要。
然后又说:记得中秋节喝的那瓶茅台吗?他贵,比自己平时喝的酒不知道要贵多少倍,可是又能怎么样呢?他不期望君宝能像表哥那样,只要他快乐,做什么都好。他不期望让君宝给他买得起茅台,他说只要是君宝买的酒,喝起来都香……
君宝,再也止不住眼睛里不听打转转的泪花儿。
原来,父亲一直都知道,君宝也希望能像表哥那样,从名校毕业,能给父亲买瓶茅台酒。
06
父亲出院以后了,君宝默默地把那一摞一摞的复习资料放进了纸箱里,亲自送到了废品回收站。
君宝一直以为,如果有一天,自己亲手放弃了坚持多年的梦想,亲自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,他一定会难受掉疯掉。
可是,但他看着收废品的大妈把那一大箱资料迅速过称,又扔到废品堆上时,他反而觉得自己内心无比踏实和安定,医院里,他一刻也不听地守在父亲的病床前。
他捏着用书换来的三十几块钱,随便走进一个小卖部,买了瓶二锅头。
随后,一个人,默默地踱步到镇上曾经读过初中的学校。
正好是周末,孩子们都放假了。学校静悄悄地沐浴在温柔的光影里,过去的那些岁月,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。
十多年过去了,学校比原来修整的更加美丽。
他站在校园围墙外,一口一口抿着二锅头。
他凝视着校园里的林荫小道,仿佛看见过去努力而拼命的自己,一遍一遍在学校的小径上背诵课文,用蹩脚的英语读课本上的人物对话。
一瓶二锅头下肚,他用手敲打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,看着天空上被晚霞染红的云朵,突然就释然了。
人生在世,总有人执念太深。有人因为爱情,有人因为梦想。
因为这份执念,他一直在不停地学习学习,刷题刷题,甚至都没有好好看看沿路的风景,没有细细体味人人世间最美的亲情。
是该到放下的时候。因为这个世界上,大多数都是平凡的人,他也不例外。
07
他在镇上的学校周围租下了一间四十平米的铺面,给父亲开了一家文具店,里面卖各种精美的文具。
他自己进了当地的一家企业,做管理工作。
每天早上起来,父亲就早早做好了早餐,等他起床。
下午回到家,父亲也早早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家,一起吃饭,偶尔也会父子俩看着夜色小酌几杯。
他从来没想过,大老粗的父亲饭菜做的这么可口。
朝九晚五的作息,让他渐渐走上了生活的正轨。闲暇之余,他总是开车带着父亲,这里走走,那里看看。
第一次觉得,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美丽的风景。
他有时候看着父亲乐呵呵的笑脸,想想自己曾经那些因为执念流下的泪水和汗水,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表哥来。
他总是在想,如果自己还是那么执着,如果上天执意要让父亲走那生死劫,那如今的他又怎么能过得这么安心和踏实呢?
燕园的风景虽然动人依旧,未名湖畔的风依然吸引着众多的莘莘学子为它挑灯夜战,可是那又怎么样呢?
无论怎么努力,一个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家庭。他已经失去了母亲,他不能再没有父亲。
父亲,就是他生命里的英雄,与那自己曾经幻想过得梦想相比,是真实可以触摸得到一份温暖和踏实。
梦想曾经给予他努力的动力,但是现在,父亲的爱,让他身体和心理上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空虚的疲惫。
自从放下心中的执念以后,他就再也不做考场上因为写不完试题的那种噩梦了……
他在心里低低地对自己说:君宝,你要加油啊,要好好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啊!
08
云观点:君宝的名校情结,自己也曾有过。
名校之所以是名校,不仅仅是因为它被许多人叫了若干年的金牌子,而是因为,名校能为你提供大格局和大视野。
我们都知道,在这个世界上,人与人之间的差距,是全方位的,不仅仅因为成绩。
但是,一个人的气质,素养、处事方式等,除了与外部因素有关之外,还要最终看自己。
名校固然可以成为你努力的不竭动力,你也完全可以为了上名校而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。
可是,如果实在上不了名校,也完全可以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,读自己喜欢的专业,看自己想看的风景,遇到自己想见到的人,这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。
我想,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有很多幸福的事情要去做,也有很多可爱的人要遇见。
与其日夜思考,如何摆脱名校情结对自己精神的折磨,不如多多思考一下如何好好度过这一生。学会独立思考,丢弃掉那些夹杂着的功利心理,你就会在下一个时间的转角,与自己和解,心中豁然开朗。
人是一种强大的生物,所以根本不会有解不开的心结,也一定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,让自己尽力更好的生活下去。
所以,有名校情结的你,如果某一刻感到痛苦与孤单,请一定一定要想方设法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,直到可以很好地适应目前的生活状况。然后,寻找和发现其它可以代替自己继续努力的梦想。
认识这个世界,增大自己的格局,除了上名校,还可以通过扩大自己的视野,来增加自己的见识和才干。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,是一个最好的世代,相信自己的努力总会有结果。
人生,走着走着迷了路的时候,总要再寻找一个努力的方向走下去,你说是不是呢?